2010年2月12日 星期五

我的極限環台日誌 — 12~24小時

Randonneuring is an art of evenly distributing the pain through your body.
Randonneuring是一種將痛苦均勻分散在全身各處的藝術.

我想,上帝造人不是讓人吃得很好而且每天坐在電腦前12小時而不得文明病的.但相反的,上帝造人也不是讓人坐在自行車上連騎40-90小時而不會有暫時性身體不適的.基本上我們騎極限自行車的方式都遠遠超越了我們身體被設計的”使用準則”,但即便如此,也沒有證據顯示這種偶爾為之的瘋狂騎車行為會對身體造成永久損害.

我覺得,每次騎這種長距離的,就好像在跟上帝做一筆交易,上帝會說:
“這次選屁股或選膝蓋?”
每次不是坐瘡(saddle sores),就是肌腱拉傷,或者兩者兼有,這好像是一種無法避免的過程.

如何渡過這些暫時的疼痛往往是我極限自行車之旅的最重要課題,到目前為只還沒辦法做得很好的是平衡膝蓋及屁股的不適.

從瑞穗出發後,整個花東綜谷景致並沒有太大差別,只有工商活動稍稍比台東段多一些,零晨3點的鄉下,你不能期待世界上任何一個腳落在如此黑夜不會如此寂寥.除了風聲,輪胎聲,在120的心跳下,連自己的呼吸跟心跳都聽不到.

回想起來,從台東到花蓮這一段是整個極限環島中最寫意的一段,嚴格來說,這部份幾乎沒有國外車友認知的爬坡(climb),但卻不乏上上下下的roller(滾輪?).我個人是最喜歡騎roller,所以即便這一段是在黑夜中進行的,但在心情上仍舊是相當愉悅的.它就像交響樂當中,prelude以及主旋律交代完後的和緩空檔,這時往往由幾支提琴所組成的小調所構成.

”平常都大晴天,但一洗車後就下雨”.
類似的事也發生在我極限環島上,悶了9個小時的車衣在瑞穗換新後,身體清爽不少,但接著不到光復就下起不小的雨來,無奈又得停到路邊穿上雨衣褲及鞋套,即便如此,就算下次重新選擇,我還是會選擇一年的這個時間來環島,雖有東北季風,但沒有颱風,所以就沒有狂風暴雨以及山崩橋斷的狀況,如果期待”風和日麗”的天氣,那如何成為極限自行車的勇士呢?

在這一段,X芸仍舊騎著摩拖車跟著,但他說車子有漏機油的現象,所以我們決定他保持一定速度騎個500公尺左右,再停下來等我,這樣或許可以避免引擎過熱,另外就是到花蓮後把摩拖車裝進卡車,留著在進行到高屏地區時再拿來引路.

瑞穗到花蓮這段雖是roller,但行進速度比預期快不少,心跳也在合理的120-125,後來才發現從瑞穗到花蓮是有接近150公尺的淨下坡,而從台東以後就再也沒有用到第三盤了(30齒).

過了光復以後就沒甚麼雨了,頂多是間歇的毛毛細雨,理論上是可以把雨衣脫掉,但基於”雨總是在雨衣脫掉後就來”的迷信,以及不想浪費穿穿脫脫的時間,所以到新城前,雨衣一直是穿著的.

新城是我們計劃的下一個一級補給點,基於哩程的考量(每4小時補給1次),我們的補給點常常不在大城鎮上,X芸總是在補給點前先行打電話給姐夫,然後告訴我補給卡車的方位.


大約6點,天快亮時,我們在新城的一處加油站跟補給卡車會合,從鐵馬驛站到此大概80公里,花了2小時50分左右,均速大約在28公里(沒有新城時間),比預計快了大約1小時20分,這段的進度實在大出我的意外,從出發到現在的340公里總共花了16小時,平均時速21.25km/hr,不覺得特別累,所以到目前的配速算是成功的.

這時支援卡車頭翻起來,姐夫像在修車的樣子,他說在太麻里換的皮帶太鬆,發出很大的聲音,常此以往,過不久恐怕就會脫落或斷掉,既然我幫不上忙,所以我在補給完畢,脫下雨褲(留雨衣)後便匆匆上路,從這段起,X芸不會跟著我,所以我們確認身上的食物跟飲水可以維持4小時,下一個補給點是東澳,在此之前,很可能只會在他們超越我的時後看到一次.

從新城到和平的路段雖有爬坡,但基本上還不是太吃力,不過還是比花東縱谷有挑戰一點,過個太魯閣的叉路後,路慢慢變窄了,尤其是山路部份,這時便開始要比較注意機動車輛.

如同網路上說的,蘇花公路上最大的的威脅不是砂石車,而是遊覽車跟中小型商業卡車,離開台灣十幾年,許多地方改變很大,其中一項是十幾年前如同”過街老鼠”的砂石車,現在變成公路上謙和有禮的Totoro,相對的,大客車駕駛的進步幅度似乎不大.

對於路上不友善的駕駛,很多時候很難控制想比中指的衝動,不過,比了中指卻可能讓自己及其他車友陷於更危險的境地,而且警察也不可能每分每秒都跟在自行車旁取締危險駕駛,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建立其自行車跟其他用路人的良好互動,其中包含不並排,裝設反光及明亮車燈,對於禮貌的駕駛不妨給予揮手致意.在情況可以下,如果我聽到後面車輛慢下來,我通常會伸出左手揮一揮,希望他們將這個看成是友善的舉動,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方法.

在和仁附近看到”環島苦行”的兩個人,記得十年前林義雄為了反核四而進行他的”環島千里苦行”,但類似的活動,這次受到的關注少很多,從好的一方面來看,政治議題受到關注的程度逐漸下降,社會更為多元,但不好的一面,媒體也越來越熱衷於報導”八卦”式的新聞,老實說我很替他們惋惜,走路環島比騎車更辛苦,但媒體卻寧可把人力24小時守在薇閣.

大概在和仁附近,由於施工導致雙線管制,機動車輛排了有1-2公里吧,只有我可以穿縮在中間繼續前進,到了最前面的施工點就停了下來,準備等待放行,但工作人員居然跟我揮手說”你可以走!”,所以我就在灌漿卡車及挖土機旁1-2公尺處通過,繼續往南澳推進.

從極限自行車這件事來說,我自己覺得很幸運,世界上只有很少數人像我們這樣,願意忍受長時間身體的折磨,心理上的單調,生命的危險,即便完成了一個很困難的挑戰,對個人的意義也遠高於其他人,而且永遠不會在鎂光燈下,也不會有像”好萊鎢”式的英雄事蹟,如果有一天,有那麼一點吹牛的機會,那就是40年後對著你的孫子說爺爺奶奶40年前的英雄事蹟,除此之外,大概也懶得爭論是Tour de France比較難或是RAAM挑戰性高.而且不論完成的是100km, 200km或是PBP甚至RAAM,我們都可以為自己喝采,為自己感到驕傲,在自行車運動當中加入一些競賽的成份往往是會為活動添加一些樂趣,而且對提升體能會有不錯的效果,只是”競技”應該僅限於雙腿,而不是嘴巴,也不應該被延伸到網路上,吹噓自己沒做到的事,不僅飴笑大方,更會給其它車友不切實際的期望.

說起來汗顏,東部路線我只有在很久以前坐過遊覽車經過,印像極為糢糊,這次終於有機會以20km/hr左右的速度,在清早僘徉於遠近馳名的蘇花公路.理論上是這樣,但實務上呢?第一,到這點之前已經連續騎了17-18小時了,雖然體能控制的很好,但心情上往往也慢慢脫離”愉悅”階段,更談不上”亢奮”,而這一段更是最要小心機動車輛,坑洞,落石,加速,減速,所以你可以想像你會有多少機會把頭偏向右邊,享受壯麗的太平洋美景,更大的問題是,要能夠長時間騎車,多半時間頭是看著前輪前1-2公尺,每5-10秒左右才抬起頭來看前方.所以,除非你願意停下來,不然”欣賞”美景的機會並不多.

這真的是一件非常弔詭的一件事,從太魯閣到南澳,對於像我這種對當地不熟的台灣西部人來說,最有印像的地名或地標應該是”和平”,而最主要的原因卻是”和平水泥專業區”,甚麼?我們西部人對一個綿延於東海岸的美麗公路的最主要印象居然是一個”水泥專業區”?而主要原因是這個議題曾經被西岸的政客,生意人,媒體吵得沸沸揚揚,不管是贊成的,或反對的,很可能每個都像我一樣,對這路段居然一無所知,可是在政客跟媒體的動員下,我們每個人都得被迫選邊站.

當然這段也不是沒有正面的東西可以寫,讓我覺得最興奮的,是大濁水溪這一段,對於喜歡登山的人來說,大濁水這三個字一定不會陌生,台灣東岸有很多地理特質,即便不是世界絕無僅有,也是相當少見的,比方講一般河川中游才有比拳頭大的鵝卵石,居然在暴雨時被沖到距出海口不遠處,所以,當9省道跨越大濁水溪時往溪裡看到的景致相信是世界上相當少見的.我們固然需要出國去看一些台灣沒有的東西,但相反的,台灣特有的東西,我覺得也相當值得去瞭解.我雖沒爬過南湖大山,但以前在台灣時,光是在網路上看到前輩在這一帶的登山經驗也帶給我不少美麗的幻想.

9省道在到和平左右開始出現有挑戰性的爬坡,不過過了這麼久,我的支援卡車依舊不見蹤影,回想在新城卡車頭翻起來的一幕,我實在有不好的預感,不過,我現在能做的依舊是不停的往前騎,我想應該也不需要過份悲觀,因為,如果有很糟的狀況的話,我的手機一定會響,但這並沒有發生.

過了和平不久,爬陂變得更陡了,不得已,我只好跟從台東到這裡一路伴隨我的39齒說bye-bye,換上30齒,雖然年紀已經30好幾了,但常常還是有些幼智的想法,比如說用39齒做極限環島,縱然做得到做不到是一回事,但就算做得到又怎麼樣?只是拿來跟人炫耀嗎?真正重要的是你跨越終點線的時間,而一次又一次的業餘活動顯示,騎標準雙盤的不見得比CT盤的人快,而騎三盤但卻在業餘賽事中名列前茅也不是很少見,你是要用嘴騎車,還是用腳騎車?像這樣的爬坡,平常訓練可以用標準盤順暢的騎上去是一回事,但如果這是你連續1000km里程當中的10km爬坡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從南迴到蘇花,我抽車的比例比平常高一些,無非是要避免掏金熱時屁股破皮的憾事重演,然而,在過了和平,開始真正爬坡後一段時間後,膝蓋開使有”拉傷”的感覺,這雖發生於2007年的400km跟600km的Brevets,但這次狀況並不嚴重,加上定時服用ibuprofen,所以不會進一步腫脹,但為保守起見,我把抽車的頻率放低了,速度也放慢了一些,如果重來一次,我會把卡鞋的 cleat放到最後面,並再每次抽車時確認沒有打入過重的齒比,尤其在濕冷的天氣下.

從和平到南澳這一段開始對身體形成一點挑戰,還好從美國帶的是Dura Ace7803的三盤的車回來,飛輪也是用27齒的,這樣在不講求速度下是可以輕鬆的坐在椅子上一步步往上爬,這也是避免膝蓋惡化的騎法.縱使如此,由於氣溫已經比夜間高,太陽也不時出來露臉,加上爬坡,所以水份比預期的多許多,眼看身上的三大瓶水份是撐不到東澳,而補給車也一直不見蹤影,所以在下到南澳後便在7-11前停下來,拿出備用的i-cash進去買些食物跟飲料,門口同時停了一輛出來環島的登山車,車友是一位高大的男生(記得好像姓張?),昨天從台北來,早上從蘇澳出發,看了我的車問說:”花蓮也下大雨嗎?”我說是南迴,並向他解釋了我的極限環島計劃及活動目標,這時支援車終於出現在我們面前,這時是早上9點20,原來支援車開錯路到中橫欣賞風景去了,找不到地方迴轉,所以才會開這麼久,我從支援車裡拿出一張傳單給這位騎士,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掏出1千元要捐給創世基金會了,這其實很讓人感動(感慨)的,這年頭騙子這麼多,但還是有人願意相信一個剛看到一分鐘的人,完全不會懷疑這1千塊可能被人中飽私囊.我連忙跟他道謝,謝謝他的信任,不過還是請他循傳單上的劃撥帳號直接捐給創世.

補給完畢大概9點40,便往東澳出發,一出南澳就開始穩定的上坡,坡度大概在5%-7%,而且開始下起細雨,雖然不大,但也不太算毛毛雨,這時可能因為過了9點,車子也變多起來,所幸雨勢一直沒有變大,但看著山上的隧道,知道路是開到那山頂沒錯,完全沒有僥倖的機會.

我想,騎車環島過的車友一定不會反對蘇花公路是整個環島路線的高潮,這點就算不是單車騎士也能體會壯麗的蘇花公路的美所帶來的高潮,不過,對單車騎士而言,”高潮”兩字在騎車路程中往往與連續劇或性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這點從坡度圖可以看出來,這樣的”高潮”給身體帶來的絕不是堅挺,反而是會造成騎士的軟腳.而且就像一般交響樂的編曲,曲目的高潮往往不會是單一”高潮”所組成,就像連續劇常用的宣傳口號”高潮迭起一樣.”

事實上我這次並沒有帶路線表(cue sheet)及爬坡圖(climbing profile),所以只隱約記得在規劃時間跟速度時在網路上看到的爬坡圖是”幾個”不小的坡在和平跟蘇澳間,至於詳細有幾個,在哪到哪間則完全沒有概念,在估計時間時雖然有把這些爬坡估進去,但就難度而言並沒有特別放在心上,經過Devil Mountain Double, Terrible Two, Janesville Grade, Jamison Creek, Sierra Road等的洗禮,說真的看看環島的爬坡圖,感覺難度大概在50分,也就是中間,當然坡度圖常常沒辦法準確描述爬坡的難度,比方講凡是看到PBP的坡度圖而輕視它的人必定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當初的策略就是:”以最輕鬆的方式從屏東繞過南迴,經過花東來到宜蘭的礁溪”,因為這段可以說是所需時間最為關鍵的地方,不僅要有效率的完成,更要保留體力來爬過接下來的北宜,而且還要有體力,在順風及平路下維持30km/hr以上經由西濱回到屏東.

在這樣的策略下,此時完全沒有跟這上坡對抗的必要,更何況膝蓋會不會繼續惡化也還不知道,多半時候,我安於前30後27,坐在座墊上緩步爬坡的模式,不過偶爾還是會起來抽車以利下肢的循環.

老實說知道跟不知道坡度圖也沒有太大的差別,基本上就是不停的踩,說來可能大家會驚訝,但事實上,即便在這樣的爬坡,心跳往往也不在當初設定的125-145間了,事實上,在極限自行車活動中,往往需要最少連續騎10-15小時才會把身體轉化成”極限模式”,而且只要前10-20小時配速得宜,在接下來20小時會得到豐厚的回報,這時身體會變得更有效率,均速可能只少1-2km/hr,但心跳卻比15小時前低了超過20下,在這種心跳下,你只要適度補充水分及熱量,基本上你可以一直騎,一直騎,一直騎 …

在爬上上頂後就開始穩定的下滑,在滑到東澳後雨勢終於開始變大了,這時遠遠看到支援卡車停在路邊等著給我雨衣褲及鞋套,在路邊小解後換上雨衣褲後,在早上10點40分繼續上路,經過東澳時看了一下,發現還好沒有在此做3級補給,基本上這個地方甚麼東西都沒有,如果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沒7-11.大抵上仍舊比預計快1小時半.

在新城到蘇澳這一段蘇花公路,基本上只要沒有爬坡的地方,只要有那麼一點點平地,就有一些工商活動及居民,那怕是一丁點的平地,其中有相當比例是原住民.在這麼一丁點大的土地上能有甚麼在地的經濟活動能讓當地人富足?他們能乞求的大概只有西岸水泥公司在剝削他們的同時能展現一點仁慈.

我倒不是特別敵視水泥公司,公司的存在本來就是追求股東長期報酬的最大化,問題在於政府訂定遊戲規則是不是有考量各方利益及永續發展,台灣政策訂定前,共識形成的過程是怎樣的?

我想沒有人會想聽我在路上看到的景致,因為那些花7-8天環島的車友一定能比我更深入描述各地的風光,在我開始寫這幾篇日誌前,我很用力想我能帶給車友最大的價值在那裡,答案很明顯的絕對不是各地景致,而是”極限自行車”本身,另外就是一個長年旅居海外的台灣人的一些感想.

在這次極限環島的同時,台灣正在如火如荼的舉行地方選舉,路邊插滿了選舉的旗幟,每當我看到一個候選人名換成另一個時,基本上就代表我騎到另一個鄉鎮了,其中在整個200公里的花蓮沿路,最為普遍的旗幟就是傅坤祺的”公投興建蘇花高”.其實我還蠻好奇的是車友對蘇花高的看法是怎樣.

直到11月底,工務單位仍在修復颱風摧毀的蘇花公路,我個人絕對支持花東的人需要一個安全舒適的回家之路,而蘇花高的興建後造成蘇花公路車流的減少絕對也是單車族所樂見的,而且很明顯的,從蘇澳到花蓮打幾個長長的隧道所造成的環境影響也不會高過在清水斷堐上開腸破肚,但問題是花東人是不是真的希望通車後帶來的龐大車流,以及私人交通改善後改變安靜的花東城鄉風貌?我覺得我們西岸人實在沒有立場替別人決定,但我真的希望花東人真的該好好用力的想,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西岸的高鐵能延伸到東岸,當然不一定要能跑到300km/hr,要有200km/hr,花東人應該會高興了,而且成本也會低很多,而且也可以用來做貨物運輸,減少蘇花公路車流,這樣的寬軌鐵路系統成本應該跟蘇花高相仿.

從東澳往北這一段應該是環島當中難度最高的部份,當然實際身體的感覺較大程度是當時的體能狀況.老實說我並沒有太去在意網路上關於台灣車友對於坡度的計錄,基本上也沒有太擔心,最簡單的理由是,環島的路段都是大型砂石車及遊覽車能通行的,再怎麼陡也不可能太陡,基本上國內外設計公路的準則都不會差太多,這種路坡度通常在7%以內,最多不會超過8-10%,我知道會有車友反駁我說他錄得15%的值,我相信這是可信的值,但我不覺得需要去過份的解讀,也不用過份恐慌,就像盡信書不如不讀書,你不覺得如果你寧可相信你手把上小型電子玩具告訴你的數值,而忽略在你身旁川流不息的砂石車跟遊覽車所代表的意義,那你不覺得荒謬嗎?如果你堅持科學,那科學是這樣子的:你量的是平均坡度或瞬間坡度?瞬間坡度可以遠高於平均坡度但持續時間很短.

這又牽扯到一個更根本的問題了,那對自行車騎士而言那一個比較有意義?我想如果你瞭解它的量法的話,那兩個都很有意義也都沒太大意義,平均坡度最大的問題是,比方講從楓港到壽卡”平均”坡度是2%,這樣的數值實在很難對它有任何敬意,但實際騎的感受又是難上許多,中間不乏不短的5- 7%的坡,所以平均爬坡常常會低估爬坡難度.

相反的,那瞬間爬陂比較有意義嗎?那又是另一個更大的問題,假設你從一個長坡下來達到50km/hr的速度,那接下來有一段100公尺達到25%的坡你說會很難嗎?我想你不用踩都可以滑過去,那這樣標示25%爬坡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當然這是一個純粹假設的狀況,比較實際的狀況是,我幾乎可以很確定的說那些錄得15%以上爬坡是在接近180度轉彎內側錄得的,而這轉彎的前後可能是7-8%的坡,在這種狀況下,車友可能起身抽車10下,然後又坐回座墊上,造成30秒的瞬間心跳往上加10-20下,然後又恢復正常,只要這種狀況不要出現太頻繁,那對體能是不會有太大影響,所以標示15%的爬坡自然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一般來說,坡度儀的讀數往往是跟設計以及設定有關的,對自行車騎士而言,一般是覺得計錄大概每50-100公尺左右的平均爬坡會比較有意義,然而,各家的設定都不相同,所以往往很難比較,所以,我覺得最好的方法還是”用你的常識”.

從東澳以後,我大大減少抽車的次數,儘量保護雙腳,很多時間,我是坐在座墊上,用最輕的齒往上爬,暫時先不去想速度,進度,這時心跳維持只有115左右,基本上沒有太大的意願騎得更快了.心想,爬過這個山頭,就只剩北宜,而從網路上找的資料顯示,北宜比蘇花難度低,所以,在這段雖然身體狀況已經不如南迴,但由於就爬坡進度而言已經完成7-8成了,加上計劃在礁溪做環台為一的全補給,包含休息一小時,所以情緒不算太糟.

這一段最高處是400公尺左右,在上到頂後就大致是連續的下坡了,這時身體也開始出現另一個問題了,連續的下坡,通常只能固定在正常騎車乘姿式,但又要頻繁拉煞車,加上腳不再踩踏板,這一切都將身體的重心往前挪而靠著前臂支撐,所以前臂在此時也很疲憊了,同時也必須放慢下坡的速度不然前臂在緊急狀況時沒辦法反應.說起來另人難以置信,不過對我跟多數極限車友來說,正常騎乘姿式並不是在4-5百公里後最舒服的姿.式,攻擊姿式反而比較舒服.

在下坡處終於又看到車友了,可能是因為冬天的關係,這一路上看到的車友並不多,從南澳後在這是第一次看到車友逆向而來,而且有好幾個,記得都是登山車,還有推車往上的,如果你想想交響樂最高潮之後一段靜悄悄,像把球拋到空中將要落下那一刻,那就不難體會為甚麼逆向的車友要推車了.

在南方澳前終於看到頂頂有名的蘇澳港,想探頭看一下是不是有紀德艦停在那,可惜下坡車速太快,沒有如願.

下到蘇澳已是正午時分,身上的雨衣還在,加上大晴天,所以並不是太舒服,還有車流變多,加上紅綠燈,所以騎車環境變得不怎麼宜人,不僅必須走走停停,加上9省道這一路到礁溪並不是一直走,而是有幾個轉彎,所以必須仔細注意路標,再加上在身旁的二行程摩拖車的白煙,我想大家應該知道那是甚麼感覺了.

大約一個小時,經過乏味的市區道路,其中包含以前聽過的冬山,羅東,五結,宜蘭,最後終於來到礁溪,這次環島的唯一的一級全補給點,這時支援車已經在一處7-11等著了,抵達時間是下午1點,到這點為止比預計時間快約1小時40分.

由於是全補給,預留比較多時間,所以心情輕鬆很多,一到我就進7-11買的義大利麵,柳橙汁,然後把雨衣褲脫掉,好好享受23小時來唯一比較像樣的食物,坐在7-11裡,吹著冷氣,也算是短暫的休息.

本來的計畫是在此擦澡更衣,但由於擔心北宜公路下雨,所以決定把它延後到新店或八里,而計畫中的1-2小時睡眠也在完全沒睡意,且也不怎麼累之下取消.補給完畢,檢查車輛,伸展身體後繼續上路,這時是下午1點45分.

累計24小時,我已經走過屏鵝公路,在雨中爬過南迴,頂著東北季風,穿越花東縱谷,翻越蘇花公路,經由南陽平原來到北宜公路的山腳下,這比預計的快上兩個半小時(在礁溪時間縮短1小時),累計里程是470km,雖然稍低於”掏金熱”頭24小時的500km,但路線不同,策略也不同,所以不能相比較,雖說掏金熱的爬坡難度較高,但當時的頭500km是以135-155的心跳換來的,到達位於500km計時點的Adin時休息了7-8小時,但極限環島頭24小時的平均心跳只在125左右,所以在北宜山腳下時體能大致還好,要緊接著穩定的爬越這最後一座山應該不是問題,而且在一大段平路跟接下來的上坡應該可以讓前臂得到很好的休息,不過膝蓋依然隱隱作痛,但心想,接下來只要能應付30小時沒合眼後的睡意,那應該可以在平坦的西濱維持相當的速度回到屏東.

這時,我對我過去24小時的進度感到滿意,脫了雨褲及鞋套後的身體也暢快不少,午後的北宜公路並沒有東北季風的縱跡,感謝上帝賜給我2007年就陪著我的Specialized Roubaix Pro,並讓它在接近1萬7千公里後依然盡責的載著我前進,感謝上帝給我們Shimano的優秀工程師,給他們智慧設計出精巧的Dura Ace傳動係統,感謝上帝創造出德國的Continental公司,並賜給它們資源製造出 Grand Prix 4000S這樣的好輪胎,感謝上帝讓Assos的設計師有那樣非凡的智慧對我肥大的屁股這麼瞭解,禱告完畢大聲說出A“HA”.

備注:
創世基金會仍急需各方捐款,車友可循照片中捐款帳戶劃撥,如果你希望讓創世知道是車友的愛心,可附注"極限環台".
戶名:創世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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